Kyara

十一月，總覺得有很深很深的寂寞。

美人樹的花都開了。

關於人，關於季節，都是一個很想躲起來的月份。

枯桑知天風，海水知天寒，這詩該是十一月的。

特別是前些天，夜空因高氣壓而特別明亮，清涼地像高山的夜晚，月亮也清楚明白地令人想哭、想回家。 

所以最近我才莫名喜歡上了葡萄柚、佛手柑一類柑橘類精油的香味，有點甜有點快樂，像是小小的安慰劑。

近來我往往覺得人長大了總是分外寂寞，像大觀園必然的離散四分。

最近經過某個表姊籌備婚事的事件上，更有了這樣的感觸，

所以，妳結婚我大概會很感傷吧。

即使小時候是一同玩泥巴長大的，長大了逢年過節才見那麼幾次面，

所以親近友好的還是職場上的同事或學校的同學吧。

於是妳只能像是一個比陌生人還熟悉一點的人準時赴宴，

看著她的家人以及她的鄰居、同事、同學東忙西忙，客套地要妳和妳的家人端坐儼然。

也好，因為那些鄰居、同事、同學，妳也不曉得誰是她的誰。

就算妳詫異，妳認知中的謹慎女子，她，與他相識相親結婚之如此之快速，

仔細想想，妳只不過參與她三十年人生的五分之一。

或許妳，認識的不是她。

妳的表姊，只是浩瀚的婚紗街洗出來的照片上的新娘，

連新郎的名字與臉，也是婚宴那天才在謝卡或會場的大照片上第一眼瞥見，

或許還要個三五年，才會對這名成為妳最新姻親的男子的臉有點印象。

說不定若是在熱鬧的一中街或逢甲夜市碰見，妳只當他是個路人甲。

妳不認識他是正常的，

因為除了他是妳的未來的姻親這一層意義之外，此外皆無，只是某某的先生這一類的代號。

未來你們只會在逢年過節時客套地、簡短地、儀式化地攀談，甚至不攀談都行。

在未來的數十年人生裡，妳這一類的親戚反而是路人甲了，

婚宴以後，天地之間就只有他和她的生活了。

只能在老一輩的訊息交流當中，得知誰又生小孩了、誰又怎麼了。

結了婚的人，往往自成一國，巴拉巴拉地聊著「我先生、我婆婆」等等的外星語言，

過幾年就把「我先生、我婆婆」的語串自動延長成「我先生、我婆婆、我兒子女兒」，巴拉巴拉，

我想，妳大概不感興趣，妳只能恍神似地敷衍微笑，然後藉機逃離。

所以，我想，妳結婚，我大概會很感傷吧。